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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帝娴双重生】岁岁年年人不变（三）

淑慎自重生以来，还未曾像今日这般放下算谋心计，心无旁骛，单为散心。看着后宫这熟悉的一草一木，便是认定自己已经心死，也是凭空生出了不少感慨。

珍儿看她一言不发眉间带着愁绪，也只当她是因高贵妃之事心中不快。因此也未曾多说什么，只是在她身后老实跟着。

二人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高贵妃的储秀宫前。

“娘娘您看这储秀宫，当不当得一句门可罗雀？”珍儿到底是没忍住奚落了一番。从前这储秀宫进进出出前来巴结的可有不少人，别提多热闹了。现在高贵妃出了事，一个比一个躲得远。就连这宫内的太监宫女，除去被带走问话的那几个，其他的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宫内不敢出门，生怕叫人找了霉头。谁叫他们平日里那么嚣张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，不知道结下了多少怨。

“哦？比起我们的承乾宫又是如何？”前世有段时间她曾视高宁馨为此生劲敌，重活一世她倒是没了什么感觉，反倒是能自贬自己来开上几句玩笑。

“娘娘您又在开玩笑了。”珍儿被她给哄得直跺脚。“那能一样吗？咱们承乾宫静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娘娘您喜静，生怕扰了您。这储秀宫静是因为……”是因为高贵妃失了势，可她就算是降了位，却也还是妃。如今虽是降了位却是更能体现出皇上对其的恩宠。这风头，怕是更胜从前啊。

珍儿想到这一点，又低下头继续闷闷不乐起来。

淑慎看珍儿似是想明白了，便微微一笑不再管她，反倒是将目光移向储秀宫的匾额上。

高宁馨么？

重生后虽有过几次交锋，但当时的她既未从重生的错愕中回复心情，又天天忙着打点常寿之事，实在是没有太多闲心来放在高宁馨身上。

真的是过了那么多年，又见过了太多的人，经历了太多的事。她现在努力回想高宁馨的样子，竟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。

这个时候已快要日落，虽是夕阳，但盯得久了，日光还是耀得她的眼睛些微微泛疼。

淑慎眼睛微眯看了储秀宫最后一眼，转过身来不由叹了口气。她曾以为她就要在高宁馨的挑衅和自己的不断退让中度过一生，不料后来也因高家的紧紧相逼起了与之对抗的心思。她也曾将让这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得到应有报应当作活下去的斗志，可现在回过头来，竟连那些人的样貌都记不得几分。可真是世事无常。

“珍儿我们回去吧。”淑慎将手递向珍儿。世事如此无常，她已不再想斗什么，亦不再想争什么。可到头来被形势所迫，她却又不得不斗，不得不争。

“本宫累了。”

回到承乾宫，才入正门，淑慎便觉得这宫内气氛有些许的不同。

果不其然，一入正殿，李玉便满带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。

“皇上请娘娘前往养心殿一聚。”

淑慎了然，这么多天，他再沉得住气也应着急了。随即便朝李玉点点头“即是如此那便不应让皇上久等，李公公我们走吧。”

不料李玉反倒是没有动，支吾了半天冒出这样一句话。

“皇上说了，哪有空手去的道理。若没有亲手做的点心，就是一碗汤羹也是极好。”

说完李玉自己都闹了个脸红，他没好意思说出口，养心殿那位的原话是：“就是一碗汤羹，朕也体谅她做的不易，勉强收下了。”瞧瞧，哪有要求人家过去，又央着给带吃食的？如此便罢了，偏偏这位爷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。

淑慎满脸的无奈，只觉得那人无理取闹得很。他们二人这关系早已说明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。况且她对他，早已没有前世的情愫，怎么可能巴巴地为他洗手做羹汤？

“珍儿，这个时辰小厨房应也在准备吃食。你速去让他们做上几道菜，与我带去养心殿。”说完，还说了几道菜名，让珍儿告知御厨照做。

毕竟他是皇上，既然开了口，这在外的面子还是要给上几分的。

李玉愣了神，“娘娘，皇上说不急。不如您亲手......”触到淑慎递过来的目光，李玉一下便噤了声，心里嘀咕着这娴妃娘娘眼神何时变得如此厉害，对上了真是直叫人打怵。

淑慎此次去是乘了轿撵的。抬轿的太监为了贵人们的安全，若是没什么要紧事，一向是能慢则慢。因此待三人到了养心殿，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。

“天黑，娴妃娘娘您注意着脚下。”离着殿门还有段距离，李玉突然嚎了那么一嗓子，倒是惊得淑慎差点没站稳。

“李公公你用得着那么大声么？惊着我们娘娘了。”养心殿前珍儿也不敢大声说话，只是凑到李玉跟前小声埋怨。

淑慎对着不停告罪的李玉笑笑表示不在意，随即目光转向紧闭的养心殿大门。就连珍儿都知养心殿前不得喧嚣，李玉又如何不懂这规矩。这通风报信，做得也太刻意了些。

殿内，弘历听了李玉的通报声，匆匆放下茶盏，随手拿了本折子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。心里却在暗骂，李玉这个没用的，也不知道催上一催。他说不急不过是客套话，哪能想还真真的给耗到了天黑。他为了等娴妃这顿饭，连个点心都没吃。这一个劲儿地饮茶，倒是混了个水饱。

三人进了大殿，弘历愣是忍住没有抬头，手拿奏折一副醉心朝政的样子。直到淑慎朝他盈盈下拜，他才抬起头道了平身。

珍儿和李玉退到一边，只淑慎提了食匣走上前去。李玉看着弘历一副嘴角含笑的样子，本想装腔作势喊上几句“皇上您一心为民，可也要爱惜龙体。还是娴妃娘娘懂得体贴人，知道皇上现在还未曾用膳，特意亲手做了菜肴给皇上送过来。生怕饿着您。”可转念一想，这菜皆是娴妃娘娘从小厨房直接端来了。这可不是皇上本意，他也千万别去触了这个霉头，索性站在一旁装聋作哑。

没了李玉的造势，弘历这心中却也还是欢喜的。可当淑慎将菜一盘盘地从食匣中拿出，弘历的面色却是愈发的不好，直到最后一碟子菜取出，弘历的面色便可用铁青来形容了。

他也不是没吃过娴妃亲手做的菜。好吃是好吃，有几道甚至让他念念不忘了许久。可娴妃手艺再好，却也是比不过宫中专修此道的御厨，菜形上总是会差上那么一点。而这些菜，道道精美，一看便是出自承乾宫内小厨房的手艺。

如此便也还罢了，他粗略扫了几眼菜色，更为气结。每道菜所用的皆为精贵食材，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。可偏偏……

弘历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：“娴妃真是用心。”偏偏没有一道菜是他爱吃的，这可不是“用心良苦”吗？

淑慎低头浅笑，也不惧弘历的怒气，上前亲手替他将衣袖挽好，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：“皇上谬赞了，臣妾惶恐。”

“哎哎，李玉。”珍儿偷偷捅捅李玉的胳膊，小声道：“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？”

李玉狠瞪她一眼。“休得胡言！皇上和娘娘也是你能议论的？”随即向上一拱手“鸿案相庄，琴瑟和鸣。”李玉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可是一绝，说完也不顾珍儿错愕的眼神，低下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。

珍儿说的没错，殿内的气氛着实是怪了些。桌前，淑慎倒是不顾弘历的黑脸一个劲儿的给他布菜，而弘历则把淑慎夹到盘中的菜全部用筷子拨到了一边，不吃也不看。这两个人一个夹一个拨，好好一桌子的菜竟然没有几筷子是真正入了口的。

“行了行了，都退下吧。朕和娴妃有话说。”饭后，弘历将手中的帕子扔到盆中，没好气地朝着李玉摆摆手。

李玉珍儿以及一众伺候盥漱的太监宫女如临大赦，纷纷告罪离开，一时间偌大的宫殿竟只剩弘历淑慎二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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